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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2038, 燕行江湖》(第八章)开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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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2038, 燕行江湖》(第八章)开庭   
阳光在多城
[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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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衔: 海归上校

头衔: 海归上校
声望: 博导
性别: 性别:女
加入时间: 2006/10/02
文章: 4061
来自: 多伦多
海归分: 98075





文章标题: 《2038, 燕行江湖》(第八章)开庭 (4274 reads)      时间: 2013-5-06 周一, 00:09   

作者:阳光在多城海天文学 发贴, 来自【海归网】 http://www.haiguinet.com

前面的故事说,白娇蕊控告李某强对她性侵犯,结果输掉了官司。不但如此,李
某强又对她提起了反诉,说她侵犯自己的名誉。故事从名誉官司往下讲。

二〇三八 · 燕行江湖 · 娇蕊
第八章 开庭



正式开庭这一天终于到来了。案子还是在新垲市南区法院审理,只不过这次是在
民事法庭,由一位审判长和两位审判员组成合议庭。由于案子炒得很热闹,外界
十分关注,开庭那天各路记者云集,其中还有不少是从外地赶来的,那阵仗比当
初审理莲花小区性侵案时还大。不过,由于此案涉及公民的个人隐私,法院依旧
闭门审理,只允许原告及被告亲友进去旁听,所有记者都被挡在门外。

记者们进不去,热情却是不减,都急切地在门外等着,准备采访双方律师、家
属、甚至审判员之类。《新垲城市周刊》也派出了记者小郭和艾莎莎。林燕说她
也要去,谭主编并不阻拦。天淅淅沥沥地下着雨,几十号记者、十几架摄录设
备,都涌进了南区法院的门厅里,乱哄哄的水泄不通。

这天李家组成了声势浩大的亲友团到法院声援,不但李某强的奶奶和父亲到场,
还有他的两位堂叔、一位堂兄、一个姑姑、一个姑父,以及他供职的垲联通讯公
司的同事三人。雍县李氏的现任族长李世渊也赶在开庭之前到法庭门口露了一
脸。记者们从门缝里一看到他,立刻从法院大楼蜂拥出来将他围住。李世渊便对
记者们发表了即兴讲话,说他相信领导,相信政府,相信法律的公正判决,也相
信庄律师的办事能力。说完,他转头钻进车里走了。

记者们悻悻地返回楼里,不一会儿又发出一阵欢呼声。原来是庄大壮律师着他的
律师团队到了,虽然也就是四个人,仍然形成前呼后拥之势。记者们再次涌出门
厅,只有《周刊》的三人没有动。

林燕走到门口,站在台阶上伸长脖子东张西望着,还不时看看表。没过多久,一
辆银灰色的加长凌志无声无息地开进了停车场。林燕立刻掏出手机来讲了几句,
然后回头对小郭和艾莎莎说:“走吧,他们到了。等下就看你们俩的了。”

三人一溜小跑地走到加长凌志车旁。林燕费力地举着一把大伞为小郭挡雨,小郭
抗好摄录机,没一句废话,已经启动了机器开始摄录。艾莎莎把话筒拿好,紧张
地在旁边等着。

车门打开,白娇蕊从里面款款走出。只见她穿一身白衣,脖子上随意地系着一条
白色纱巾,白色短裙,脚蹬一双白色高跟鞋,身姿曼妙,面容迷离--看不清她
的脸,是因为她头上披了一顶防雨面纱,连头发带脸都遮住了,一直罩到脖子,
朦朦胧胧的,看上去有点儿象古装电影里的美女。这种防雨面纱采用新式设计,
既能挡雨还能透气,白娇蕊今天带了出来,再合适不过。这天的雨,仿佛就是为
她准备的。

小郭不停地变换角度,抢拍着白娇蕊的每一步动作,一边拍摄还一边赞叹:“绝
了!到时候我得问问她,肯不肯来我的工作室拍一组片子。”

艾莎莎正想上前去采访,却被小郭极力阻拦,让她再等两分钟,“一分钟,半分
钟,就半分钟!”

白娇蕊早就看到《周刊》的三个记者,冲他们点了点头,还很配合地摆了几个
pose。这时律师杨北海和他的助手Teddy也下了车,两人都是一身西装领带,一
人打着一把黑伞,一左一右站到了白娇蕊身边。

眼看小郭拿镜头对着白娇蕊没完没了,艾莎莎急到:“好了没有?别人马上要过来
啦。”小郭这才点了点头。艾莎莎便又对小郭说:“哎,你给我也拍得好看点喔。”
小郭做了个手势,表示一切包在他身上。

艾莎莎走到白娇蕊面前,请她对《周刊》的读者们说几句话。白娇蕊欣然点头,
郑重地表示:她相信法律,并会全力应战,这场官司中她虽成为被告,但不见得
就是坏事,因为这也是她为自己洗刷名誉的机会。接着白娇蕊顺理成章地把杨北
海律师介绍给记者,艾莎莎便又去采访杨北海。杨律师三十多岁年纪,中等身
材,剃了个寸头,走型男路线。林燕在旁边看着,觉得非常满意。庄大壮是名
律,但是杨律师看上去比他酷,更上镜!

就这几分钟的工夫,别的记者也都发现了新动向,迅速包抄过来。白娇蕊却不再
接受提问,昂首阔步往法院大楼里走,杨律师和Teddy在前面给她开道。一直到
了法院大楼的台阶上,白娇蕊才转过身来,居高临下地对记者们发表讲话,主要
表达了两点意思:第一,谢谢关注,相信法律的公正;第二,她已经和林先生办
理了离婚手续,结束了婚姻关系,因此希望媒体不要再去骚扰前夫家里。

白娇蕊办离婚的事情,林燕先已知情。前天晚上两人在网上聊天时白娇蕊就跟她
说了,杨律师帮她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协议离婚,这样即使输掉官司,也只是她
自己的事情,不会再牵连到婆家。杨律师对她婆家陈述了各种厉害关系,晓之以
理,动之以情,终于取得了婆家的谅解,避免了上法庭起诉离婚。在离婚条件
上,婆家也做了一些让步,十万彩礼只需还八万,婚宴费用全免。考虑到白娇蕊
目前的客观经济状况,这八万元算欠账可在三年内还清,利息只要3.6%。

林燕跟高海燕议论这件事时,高海燕评论说:“我看整个事情里面,最王八蛋的不
是小白的婆家,而是她的娘家。真是在卖女儿呀!卖出去就死活不问了。”林燕深
以为然。

林燕正想着,忽见艾莎莎跃众而出,又向白娇蕊提了个问题:“白女士,看你的面
纱上好像印着三重莲花的图案,请问你是不是去拜过三圣母庙?”

白娇蕊立刻点头:“是的,是的。小女子诚心前去,在庙前烧了香,然后一步一叩
首,攀上九十九极台阶,到达三圣母尊前,求得莲花一支,供奉于居室之内。三
圣母必会保佑我的。”

林燕听得一头雾水,等白娇蕊和律师进了法庭,场上安静下来,她就问艾莎莎到
底怎么回事。艾莎莎告诉她,三圣母是本地的保护神,有归县的显圣岭上有一座
三圣母庙,香火极盛,白娇蕊刚才说她也去庙里烧过香,“林主任,难道你从来没
听说过吗?”

林燕忽然想起来,以前对新垲的三圣母庙确实有所耳闻,但那是从新闻上看来
的。那年省城有几个女大学生去三圣母庙旅游,结果被当地人殴打,引起好大一
场纠纷。

艾莎莎笑到:“不奇怪呀。三圣母庙最不欢迎外地人,说是外地人一点儿规矩都不
懂,会破坏山里的灵气,本地人是知道规矩的。”

* * * * * *

这一天开庭,来的人除了律师,还有证人。当时处理莲花小区入室性侵案的两个
警察都来了,一个是市局刑警队副队长李加程,还有一个是刑警队警员曹世隆。
两人都穿着便衣,十分低调,所以没有惊动记者。只有林燕一眼认出了李加程。

中午休庭时,雨小了一些。林燕看到李加程和曹世隆从楼上下来,就赶紧迎了上
去。李加程一看是她,赶紧一招先发制人,连连摇头说:“林记者,我没什么可告
诉你的。”

“就不能随便聊聊天吗?我请客,还不行吗?”林燕记起师兄吴数的四字箴言--
脸皮要厚!

“不用不用,我们已经完事儿了,现在得回局里。”李加程不理她,大踏步往外走。

“这位警官,您怎么称呼?”林燕赶紧拦住了曹世隆。

“我?呃,你就管我叫草食龙好了,大家都这么叫我。”说着话,他使劲盯着林燕
胸前的记者牌子,“哦,你是《周刊》的啊。”

“草食龙?这多不好意思。我就叫你阿龙警官,好不好?”林燕说。

曹世隆咧嘴乐了,仿佛遇到什么意外之喜。林燕觉得她这招“分化瓦解”用得很成
功,立刻乘胜追击,提出跟曹警员聊聊。曹世隆立刻往前面喊了声:“李队!”

李加程不得不折回来,一脸的无可奈何。曹世隆提议就近吃午饭,就去隔两条街
上的那家雍县小吃店,离法院很近的,他早就饿了。李加程点点头,扬了扬下
巴。曹世隆便对林燕说:“那你跟我们走吧。”

三人到了那家小吃店,林燕一看消费档次很低,就坚定地提出由她请客。李加程
给予严词拒绝,说他们有纪律。然后两个警察一人要了一碗面条,林燕要了一碗
米粉,都是不到10块钱一份。两个警察看样子是真的饿了,风卷残云一般很快就
吃完了,林燕才只吃了半碗。一来她在动脑筋怎么问问题,二来她也是为了顾及
形象,不好意思吃得太快,省得别人把她当成女汉子。如果就她一个人,可能早
就把这碗米粉狼吞虎咽一扫而空了,因为实在是太好吃了。

眼看两位警察吃完,林燕也停下筷子,问曹世隆:“阿龙警官,你觉得这场官司谁
会赢啊?”

曹世隆摇了摇头说他不知道,想了想又说,可能李家会赢,因为庄大壮这家伙太
厉害了。

李加程在旁边说:“林记者,你自己也清楚,这次庭审的细节不能随便透露。我们
就算说给你听,谅你们也不敢随便登出来吧。”

“李队副,”林燕说,“我知道这些纪律,也不会让你们太为难。这样吧,我来说,
你们听听说得对不对,你只管点头摇头就是了。”

“你都知道些什么?”曹世隆非常好奇。

“我猜那位庄大律师又在法庭上给你们出难题了,说性侵犯的指控证据不足,对吧?”

看到李、曹两位警察都在点头,林燕又说:“庄律师还说,你们警察的证据根本无
效,因为警察有逼供诱供行为。对吗?”

李加程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曹世隆更是把愤怒直接写到脸上。看样子林燕是说
中了,不过她心里却沉甸甸的。如此看来,白娇蕊对庭审的预测果然应验。

白娇蕊曾经向林燕透露过,在上次性侵案的审判中,庄律师就大肆攻击警察的侦
破工作。白娇蕊是在案发后六个小时才去医院验的伤。庄律师在法庭说,医院的
报告只能证明两人发生过性关系,无法证明是强奸。就算报告上说白娇蕊的身上
有些伤痕,但伤势很轻,根本无法证明是李某强留下的,也可能是后来被丈夫家
暴的结果。庄律师还在法庭上播放了一段警察审问李某强时的监控录像。录像里
面李某强连声哀求,痛哭流涕,庄律师据此认为他受到了警察的逼迫。

“TMD,当时那小子一进审讯室就哭开了,我还啥都没问呢!”在小饭馆里,曹世
隆对林燕抱怨着,“现在这些家伙,一个个都刁着呢。”

“呆龙,”李加程一手按在曹世隆的手上,阻止他继续说。然后李加程看着林燕:
“林记者,你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可能是小白自己告诉你的吧?”

林燕点头承认。李加程就告诉她,今天不聊正在审理的这个诽谤案,但可以聊聊
前一个案子。他首先告诉林燕,李某强的那个案子并不象网上说的那样,什么李
家上头有人,打通了法院的关节云云,实际上恰恰相反,因为新垲市强奸案频
发,市政府一直就想治理,这次本来是想拿李某强竖立一个靶子,杀鸡儆猴的,
因此市领导对公安局和检察院给予了大力支持。

“实话说,我对前一次审判会败诉是有点意外,”李加程说,“因为我们都觉得证据
很强,能办成个铁案,没想到还是输了。我只能说,对方确实有些手腕。抱歉我
只能说这么多,细节不能透露。”

林燕告诉李加程,白娇蕊跟她说过,很后悔当初去报案了,“她说觉得自己是给警
察添麻烦了,警察很忙的,不该浪费精力在这种事情上,”林燕说:“她好像不是
在说气话,是真心这么想的。”

李加程苦笑:“不管是不是气话,都是在骂我们警察无能!”

* * * * * *

第二天,庭审继续。《周刊》还是派昨天那三人在法院盯着,但这天三人的情绪
都不怎么高,因为谭主编对他们昨天的工作非但没有给予肯定,反而提出了批
评,说他们立场偏颇,太过偏向白娇蕊一方。林燕不得不接受谭老残的意见,让
艾莎莎随大溜去巴结庄律师。

林燕知道白娇蕊这天会出庭作证,接受双方律师的提问,不知道庄律师会问出什
么难堪的问题来。白娇蕊昨晚更新了网上日志,似乎精神状态不错:“兵临城下的
时刻,云淡风轻,心海中波澜不起。J说要来看看我,我谢过他的心意,但请他不
要来。”

到中午休庭时,林燕从两边律师的表情上读不出什么迹象。她惦记着昨天的米
粉,便拉着小郭和小艾去那家雍县小吃店。饭吃到一半,林燕的手机震动起来。
高海燕给她发了条消息,就一个网址,别无一个字废话。点开一看,是鸽站上已
经传遍了的一个帖子,标题叫做《一件睡衣引发的强奸案》。此贴首发在《新垲
市社区报》的网站上。

细读贴文,林燕不由得暗暗吃惊,原来帖子竟然涉及到今天上午的庭审,说是原
告律师举出了一件重要物证,是一件睡衣。贴文抓住这件睡衣大肆发挥,说白娇
蕊在案发当日就是穿着这件睡衣出现在李某强面前的。她搔首弄姿尽情挑逗,李
某强是个性欲正常的男人,怎能无动于衷呢?

帖子后面还附有一张图片,上面是一件藕色的睡衣,绣着朦胧的鸳鸯戏水图案,
低胸,卡腰,七分袖,胸口配有蕾丝花边,下摆还缀有一串串粉色的小绒线球。

小郭一看照片就嚷嚷起来:“挺好看嘛,是不是真的啊?”

艾莎莎狠狠锤了他一拳,然后抢过林燕的手机,看了一会儿就磨磨唧唧地说:“她
在哪儿买的?林燕姐,你去问问小白好呗?”

这天庭审结束后,林燕忍不住给杨北海律师打了个电话询问官司进展。杨律师好
像专门在等她电话似的,马上就请林燕到自己的酒店来一趟,说有事想当面聊。
到了酒店,见杨律师、Teddy、还有白娇蕊三人都在。林燕首先问睡衣的事情,
网上说的是不是真的?白娇蕊说:“当然不是他们说的那么回事。”

白娇蕊说,李某强本来约定是那天11点到12点之间上门来干活的,谁曾想早上9
点刚过他就来了,而她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呢。她听见铃响就去开门,本以为是婆
婆回来了--婆婆一般都是早上出门锻炼,要到9点以后才回家,正好能吃上白娇
蕊给她准备好的早点。至于她为什么一大早起来喜欢穿着睡衣干家务,理由也很
简单,那件睡衣凉快。公公婆婆都喜欢把房间弄得暖暖和和,但是她却觉得很
热,又没办法。平时家里人多,她也不会随便穿衣,就是每天早上那两三个钟
头,一家人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只有她和婆婆在家,所以她会穿,婆婆也
不反对。谁能想到那天就会遭遇色狼呢?新垲市的治安差是不假,可这是光天化
日之下,在自己的家里呀。

杨律师眉头紧锁,表示局面对我方不利,“很不利”。他给大家分析案情:“其实律
师在法庭上陈述,和你们记者写报道有点类似,都要会讲故事。不是无中生有胡
编乱造,而是把各种事实的片段组织起来。高明的律师,就有办法把这些零散的
事实串成一个令人信服的故事,让法官听着,觉得就是那么回事。”

庄大壮律师无疑是个故事高手。杨律师点评说,庄律师不但给高高上坐的三位审
判员讲出了一个故事,而且逻辑性很强:李某强没有强奸,是被告那天早上一个
人在家,身穿睡衣等他上门,主动勾引了他,事发之后又害怕婆家怪罪,就反咬
一口。而警察呢,对李某强怀有偏见,不惜逼供诱供,幸亏主审法官秉公执法、
明察秋毫,从而避免了一件冤案。而白娇蕊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诬告李某强,必
须付出法律代价。

杨律师讲话时,Teddy听得津津有味,点头赞许,白娇蕊欲哭无泪,林燕则不时
撇撇嘴。杨律师接着话锋一转,说他也会讲故事。他的故事版本是这样:李某强
在垲联通讯公司已经工作了20个月,多次去莲花小区给住户安装或者修理网线,
早就见过白娇蕊,并暗中垂涎。直到那次白娇蕊家里预约检修网线,李某强发现
竟然遇到了白娇蕊,恰好她又是一个人在家,还没来得及换睡衣,李某强便临时
起了歹心,实施了性侵犯。

“在法庭上,最重要的还是--证据!”杨律师面色凝重地表示,“现在的情况是,
对方确实有证据支持他们的说法,而我方却缺乏证据。”

有些证据不是找不到,而是得不到。杨律师说,他迫切需要垲联通讯公司给他提
供资料,包括李某强在最近半年内的出勤情况,看看他到莲花小区去过几次,还
有他在案发当日的工作安排。如果能找到一份案发当日的出工行程表,起码可以
证明李某强那天确实是在没打招呼的情况下,擅自提前到了白娇蕊家里。然而,
就是这么一份简单的材料杨律师也弄不到手。

“律师有权调用这些材料吧?”林燕问。

“道理上讲是这样,”杨律师一摊手,“但是垲联公司显然对自己的员工很包庇,我
们去问他们要东西,推三阻四就是不肯给。他们硬是不肯给,你有什么办法?”杨
律师又说,白娇蕊是外地人,他这个律师也是外地人,在新垲这里打官司,天
时、地利、人和,哪样都不占。不过,杨律师今天在法庭上并非没有一点儿成
绩。他成功地说服了审判长把下一次开庭时间拖后两天,以便他准备新的证据。
现在时间非常紧迫,他们需要在这两天里找到办法取得突破。

直到这时,杨律师才摆出了今晚让林燕过来面谈的目的:请林燕帮忙向凯联公司
要材料。或者林燕本人出马,或者林燕请《周刊》杂志社的哪位记者出马,都比
杨律师本人管用,林燕在新垲市的关系总比他多吧。

杨律师之所以向林燕求援,主要是因为她妈张丹霞这层关系。他一直认识张丹
霞,还挺尊重她的,见面就称张老师。他接白娇蕊这案子,主要是冲张丹霞的面子。

面对杨律师的请求,林燕好生为难。她知道凯联公司绝不会买她的帐,她也不敢
随便调用《周刊》的记者来做这样的事。还有别人可托吗?林燕一下子想到了华
菲菲。这一阵子都没和她联系了,但现在恐怕也只好去求她。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林燕的手机震了起来。一看来电显示,觉得有点奇怪,是杨
璧华打来的。

杨璧华要林燕立刻赶回招待所,“一分钟都不要耽误。”

* * * * * *

林燕万没想到,她这一匆匆赶回,倒是出其不意地让白娇蕊的官司拨云见日,因
为,她见到了一位大人物。

“看见那个人没有?就是正在看墙上照片的那位。”杨璧华一把将林燕拉到角落
里,朝热闹的大堂上指了指。

“看样子,好像是来了个什么大干部啊。”林燕看了看那位被簇拥在中间的中年男人。

“省府办公厅的徐主任。刚才聊起来,他说他认识你。你认识他吗?”

“哦,这是徐秘吧。现在已经成办公厅主任啦?”林燕笑了起来。

“小林,我问你,”杨璧华严肃地看着林燕:“你想不想在新垲这块地方站住脚?”

“我?当然想啦。”

“那今晚就是你的机会。你待会儿过去和他打招呼,记住,一定要当着那些人的
面。至于和他说什么,怎么说,我也教不了你,看你自己把握了。去吧。”杨璧华
说完,立刻脚下生风地招呼别人去了。

林燕冲着杨璧华的背影呆了半晌,才定定神,走到招待所的小咖啡厅去要了杯饮
品。她看准时机,端着杯子从咖啡厅走出来,刚好迎面碰上一群人。

“哎,这不是小燕子吗?刚才还跟别人说起你呢。好家伙,越来越成熟了。”徐主
任爽朗地笑到。

林燕立刻认出他来,甜甜地叫声:“徐叔叔好。”说话时心想:“连婚都离了,能不
熟嘛。”

徐主任以前是舅舅张保疆的秘书,林燕见过他多次,上大学时还有三次做作业时
去采访他。

“听老领导说,你在这新垲市做大记者呐。”

“呵呵,瞎混呗。徐叔叔来这儿视察工作吧,明天的记者会上您可要照顾照顾我们
《周刊》。”

当时陪同在徐主任身边的有秦市长、魏副市长、市府窦秘书长等几位领导。徐主
任就给他们介绍,说林燕是张代省长的外甥女,是名校新闻系毕业的大才女。林
燕登时觉得自己耳根子发热,但告诫自己要稳住,一定要稳住!她正盘算着说点
儿什么,秦市长却已经热情地伸出了双手,使劲地握住了林燕的一只手,有力地
摇动了几下,连连说:“我怎么不知道呀。小林记者,你什么时候来我们新垲的?”

当晚,林燕在各位领导的热情邀请下,跟着徐主任一起出席了在招待所里举行的
便宴。在宴席上林燕见到了新垲市更多的大人物,以及不怎么大但是很关键的人
物,其中两位她认识,一位是南区区长杨生曜,还有一位是市府的秘书钱晋。林
燕热情地跟杨区长打了招呼,大声问:“杨区长,您今天打算喝掉几瓶呀?”杨生
曜脸色十分难看,连声说他早就戒酒了。

席间林燕主要是做听众,闷头吃菜,暗自留意这些大人物们的言谈。到快吃完
时,林燕忽然想起白娇蕊的官司,醒悟到:眼下不正是个好机会么?她挨个打量
着在坐的官员,最后把眼光落到钱秘书身上。到散席时她便走到钱秘书身边。钱
秘书对她十分热情,林燕便和他聊起了白娇蕊的这桩案子,说:“听杨律师反映,
他到凯联公司取证,公司就是不肯把他要的东西给他。明天我还得去采访一下凯
联的负责人。”

“怎么能这样?”钱秘书气愤地说,“这是排外的表现。新垲就这个风气不好。”

“我就是觉得,这对白娇蕊挺不公平的。不过呢,也许凯联有他们自己的难处吧。”

“能有什么难处?这样吧,我明天给工商局的武科长打个招呼,让他关照一下凯联。”

“那太好了。钱秘,如果白娇蕊能赢这场官司,除了谢她的律师,还得来谢你啦。”

钱晋哈哈笑了起来。

(第八章完)

作者:阳光在多城海天文学 发贴, 来自【海归网】 http://www.haiguinet.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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