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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转帖]妈妈,我在(七)我的亲人们/直言 作者:尘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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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转帖]妈妈,我在(七)我的亲人们/直言 作者:尘若水   
大眼睛




头衔: 海归少校

头衔: 海归少校
声望: 学员

加入时间: 2004/09/17
文章: 146

海归分: 14671





文章标题: [转帖]妈妈,我在(七)我的亲人们/直言 作者:尘若水 (1216 reads)      时间: 2008-10-15 周三, 23:39   

作者:大眼睛海归茶馆 发贴, 来自【海归网】 http://www.haiguinet.com

第一个到医院里来看儿子的,是我的大妹妹。

大妹长得青条秀杆眉眼俊气,很多熟人都异同声地说儿子的长相和神态,最象的不是爸爸也不是妈妈,而是他的二姨。我很乐意听这样的话,因为我跟大妹的感情是很完美的姐妹之情,无论是不懂事的孩提时代,还是各自出嫁成家以后,也争过也吵过也赌气不说话,但凡遇到高兴的事伤心的事,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跟给大妹打电话。

跟大妹的感情,就象是一床多功能被子,平时静静地束之高阁,不管是最冷还是最热的时节,盖在身上,心里永远是熨贴的。

大妹也很高兴别人说外甥长得象她,回家就乐颠颠地跟妹夫说了。妹夫就说她你傻乐什么呀,那可是吴家的种。妹夫说这话的时候,绝对没有想到,这个姨外甥与他有着极深的缘份。后来他不仅成了儿子心目中男人的偶像,而且儿子的绝处逢生就是始于他一个无意之举,当我们为儿子治病几乎倾家荡产、想要重头开始创业却两手空空的时候,又是他给了我们雪中送炭的帮助。

亲情,有时候是不需要血缘的,只要给予与接受的人,都是满怀真诚善良的。

那天儿子见到他的二姨,高兴得不得了,住院这么多天以来,除了爸爸妈妈以外,总算是又来了一个能够跟他说话的亲人。

大妹心疼地望儿子,对我说了很多安慰的话,走的时候留下了五佰块钱。大妹当时的日子过得不容易,她待岗差不多一年了,一家三口的生活全靠在银行工作的妹夫维持,虽然银行工资待遇好,但一个人养家的日子是可想而知的。我也没有推托,我想就当这钱我帮大妹存着吧,等她需要的时候再还给她。

过了几天,妹夫到武汉看望父母,顺便也带着他的儿子来医院里了。

当时儿子已经开始发胖了,住院半个多月也有点呆呆的,这对平时一见了面就闹得鸡飞狗跳的小哥俩,此时却都少有的老成持重,相对无语,小外甥竟连哥哥也不叫了。据小外甥后来的话说,是因为哥哥长胖了,胖得不象以前的哥哥了,所以我不想叫他。

妹夫给儿子带了一大堆好吃的零食。他是一个话很少的人,包括对他自己的儿子,他以为爱孩子就是给他们买很多好吃好玩的东西和玩具。

丈夫来医院里等磁共振结果的时候,是和他的弟弟一起来的。

男人就是这样,每当他遇到困难和不安,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兄弟,这一点甚至比姐妹之情来得还要直接与迫切。兄弟之间即使各自结婚成家了,一样的姓氏永远是一根紧紧维系彼此情感的纽带,所以在他们的心目中他们还是一个大家庭的人,只不过是各回各的屋里睡觉各在各的锅里吃饭罢了。

小叔子跟丈夫是完全不同个性的两个人,虽然只比丈夫小三岁,在生活态度和生活方式上,却象是隔了整整一代人。作为兄长,丈夫可以包容兄弟与自己迥异的种种为人处世的方法,作为嫂子,我却很难认同。由此,在过往的日子里,我跟小叔子之间是有些疙瘩的,有的疙瘩还结得很死。但是有一点我很明白,就是小叔子总的来说是一个善良的人。

善良是做人的根本,一个人如果没有善良,所有的感情在他心里,随时都可以置之度外弃之不顾。

因为平时见面不多,儿子跟他叔叔不是很亲热。后来,他叔叔的儿子打电话说,边边哥哥我要过来看你,儿子就说不要你过来,你太贪吃了,那一次我们一起吃东西的时候,你自己吃得不晓得几快,还说要我和我姐姐慢点吃。

亲情,除了血缘,是需要经常用心用情去经营的。

一个人在最困难最无助的时候,无论平常日子里是呈一种什么状态存在的亲情,都会象一双温暖的手,抚慰一颗焦虑无助的心。

我没有想到的是,丈夫快八十岁的大姑妈,在一个电话里无意得知儿子生病住院的事情后,竟不顾年迈,从汉阳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赶到了医院里。当大姑妈出现在病房的那一刻,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当时正是我跟张小婵吵过架的那天下午,心里又是气又是急。我拉着大姑妈的手,象个孩子一样哭了。

我仅仅从像片和丈夫的回忆中认得公公,在我还没有完全适应婆家这个大家庭的时候,象亲生母亲一样待我的婆婆就去世了。在婆家的亲情关系里,我一直怀着一种渴望的心情。大姑妈在这个时候的到来,无疑是带来了一颗催泪弹。

看着我哭了,大姑妈也哭了。大姑妈问我儿子到底怎么了,我说结果还没出来。我安慰老人家说,没事,打打针就好了。

我来不及帮大姑妈止住眼泪,小姑妈、小姑父、二姑妈和小叔叔一起提着大包小包好吃的东西来了。原来,是大姑妈把消息传开的。他们一来,病房里顿时热闹开了。

公公英年早逝,几个姑妈一直对娘家的三个侄儿怜惜有加,给予了特别的关爱。可是自从婆婆去世后,加上生活中这样那样的变故,我们很少跟几个姑妈走动。丈夫自感今生回报不尽,时常深怀愧疚,无颜面对。

我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几位老人问这问那,我只是一个劲地说安慰说孩子没事,过几天就出院了。他们说那就好,那就好。

然而这是几位心里何等明亮的老人。后来当儿子的病情缓解重新背起书包上学了的时候,我禁不住喜悦的心情,一个一个地给他们打电话。大姑妈在电话那头说,伢嘞,那个时候我们几个老家伙心里比你还明白,说我们不急那是假的,就是怕你的伢跟他爷爷是一样的情况,这个话,我当时是么样跟你说得出来啊。

儿子睁着眼睛好奇地望着好象从天上掉下来的这么多的姑奶奶,我一一地指点给他,他就拘束地一一喊到。我发现,儿子的眉眼神情之间,隐隐约约地跟几位老人的面相特征有着说不出来的相似。也许,这就是血缘的杰作。

小姑妈是很精怪的一个老太太。几年前她曾患直肠癌动过手术,刀口刚刚长好了能够直起腰来出去活动活动的时候,不幸摔折了胯骨,只好又上了手术台,在病床上一躺又是半年。她对我说躺在床上身不由己的滋味真是不好受,那些日子人真是泡在眼泪里过来的。我说看您现在蛮精神的啊,小姑妈腰杆一挺说,那肯定了啰,病好都好了,还哭个么事咧。然后又摆摆手说:“这病啊,在自己身上自己最清楚,除了做手术动刀子非得听医生的,别的就自己省倒慢慢来。”

这句话对我影响颇深。

二姑妈喜欢说笑话,她打断小姑妈的话说,紧说个么事病沙,病都是你们这些人说出来的。你看我,一搞就头痛得不得了,医生多时叫我去做个么CT,我不想费那个神,管它呢,该吃的时候吃该喝的时候喝。有一回出门过马路痛得一时晃了神,站在路当中不敢动。我不敢动,两边来的去的车子都停在那里,也不敢动,硬是把个交通警察搞苕了,半天不晓得那个手哇,该上还是该下,该左还是该右,末了我回过神来赶快过了斑马线,那两边的车子啊,也赶快来的直来去的直去,那交通警察干脆就笔直站在那里,不动了……

一番话,说得我们和病房里的人笑得前仰后俯。儿子咯咯地笑完了说,二姑奶奶,我觉得你可以去演那个说司马“缸”砸“光”的老婆婆。众人听了,又笑得一塌糊涂。

儿子大约是受了这种快乐气氛的感染,一下子来了精神,说二姑奶奶,我来说个笑话,保证比你这个笑话还笑人。二姑妈说好啊,那你说沙。

儿子就说,前些时我上学的时候,坐在我前面的女同学总爱在我面前吹牛,说她在这个世界上随么事蛋都吃过,鸡蛋啊、鸭蛋啊、鹅蛋啊、皮蛋啊,还有鹌鹑蛋啊,有一回我实在气不过,就说有一种蛋你绝对没有吃过。

二姑妈说,我晓得,你要说的是笨蛋,你们那些么鬼脑筋急转弯的书上尽是这些东西。儿子说不是的,这样说太弱智了。小叔叔就说,那你说的肯定是考试得零分的那个零蛋。儿子说把头摇得象泼浪鼓似地说,这样说早就不时髦了,不是的,不是的。

大姑妈和小姑妈眼巴巴地望着儿子,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那你说是个么事蛋沙。

儿子自己先怪怪地笑了:“是不是非要我说啊?”几个老人就说,你说沙快说沙。

“我……我……我说的那个蛋是雀雀蛋。”

二姑妈差点笑岔了气:“哎哟,个小糊糊喔,跟你老子小的时候一样的糊,往后啊,这个东西可不能在女同学面前瞎说的。”儿子很认真解释说,我也不想瞎说,但是哪个叫她总爱在我面前吹牛的,我不服气,一下子就说出来了。

这一老一小就象演小品一样,在那里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惹得旁边的人笑了一趟又一趟。

原来,这幽默细胞也是具有家族性的。

那天下午,我哭也哭够了,笑了笑够了。有亲人关爱的感觉真好。往后的几天里,面对儿子的病情,我确实心宽了许多。

最让我感动的,是妹夫的父母亲和我的小姨父,在得知儿子住院的消息后,也先后来到医院看望。平常日子里,除了过年过节,跟他们见面的时候很少,此时此地,哪怕他们只说一句“慢慢来,别着急”,都让我觉得无比的温暖。

还有我的五舅妈,来来回回的往医院跑了几遍。我和她从此结下了不解之缘,并随她信仰了佛教,这是后话。

                    ※   ※   ※   ※   ※

                        妈妈,我在:直言

5月26日,丈夫坐最早一班车赶了过来。

一夜之间,他骤然老了许多,两眼布满了血丝,往日神气突出的将军肚,骤然一下焉了下去。古人说一夜白头,真的不是夸张啊。

上午,两项检查结果几乎同时出来了。

寄生虫全套的血液检查,血吸虫一项显示出很强的阳性,何医生这说明有可能是血吸虫感染或被血吸虫感染过。我父母在老家的乡下有房子,儿子小时候曾到那里小住过,还在小河里游过泳,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我看见除了血吸虫一项外,包括钩端螺旋体在内,所有的项目都是阴性。也就是说,那个我耿耿于怀了二十天的钩端螺旋体的结果,实际上这一次在两天之内就出来了!如果一开始这个结果就出来,说不定就是另外一种情形了。

我似乎明白了张小婵为什么会借着那一场吵架的梯子抽身而退,而何医生就是来替她圆这个场的。如果那个徐教授不生病,如果我不吵那一架,张小婵一直还是儿子的管床医生,结果又会怎样?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到底是医术的误诊,还是医德的误诊?当时我一门心思地想着儿子病情的结论,这些刚刚过去的没有爆发出来的医患矛盾,也就永远没有机会去理论清楚了。

“左侧基底节区异常强化灶(2.0cm*2.0cm),多考虑肿瘤病变(不排外脑梗塞)。”也就是说打了这么长时间的针,那个东西不断没有缩小,反而还长大了。我手里拿着磁共振结果,心“咚咚”直跳。

新来的教授姓王。王教授说这两个结果都不能说明什么问题,他的意见是马上再做一个腰椎穿刺抽取脑积液作最后的诊断。

我看见了做穿刺的医生端过来的托盘里,那支长长的针……我看见我的儿子衣服被医生掀了起来,露出了后背,象一只可怜的小虾米一样,下巴抵着膝盖,侧着身子蜷在病床上……我听见我的儿子“啊——”的一声惨叫,一定是那象探头一样的针头已经穿透皮肉,刺进了他的脊椎骨,然后一点一点地往里探进……我还听见医生说针进不去了,要重来……我又听见我的儿子“啊——啊——”的哭叫声……

我背过身子站在病房的窗户前,多日来压抑的眼泪在儿子痛苦的呻吟里,无法控制。

我哭了又哭,我不忍看,不敢想。我以为这种刺骨的疼痛,对于儿子所要遭受的折磨而言就是极限,却不知道,这仅仅是他苦难的开始而已。

何医生过来安慰我:“别太担心,我昨天还去看过徐教授,问起过吴边的情况,徐教授说她一直怀疑,那只是一个感染。”

医生的程序终于结束,一直坐在病床边抓着儿子小手的丈夫已是满头大汗,衣服后背湿了一大片,仿佛刚刚挨针的是他。

医嘱说,腰椎穿刺后,病人不能睡枕头,至少要平躺七个小时,除了手脚可以轻微挪动外,身体其它部位都不能动。

从阳光灿烂到夕阳西下到星星出来,儿子手背上打着吊针,就在床上时醒时睡地躺了七个小时。我和丈夫一刻不离地守着他,一个坐在床头,一个坐在床尾。两个人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一天都没有觉得饿。

儿子要小便了,丈夫用一只一次性塑料杯去接着,乐呵呵地望着小鸡鸡神气地翘着,仿佛从那里面出来的不是尿尿,而是什么稀世的宝贝一样。完了,看着小鸡鸡知趣地小回去,他更是望着儿子笑眯了眼。儿子不好意思地嚷嚷:“爸爸闭上眼睛,莫老是看它沙”,丈夫耍无赖地说:“现在闭上眼睛有么用咧,看都看够了。”

父子俩的对话,惹笑了病房里的病人和家属,也冲淡了我的忧愁:是啊,儿子不是好好的吗,不是还没有最后的结论吗,老是哭什么。

丈夫必须赶最后一班车回去了。店里还有二十多个员工等着老板安排明天的事情,家里还有快要期末考试的女儿等着爸爸给作业签字。

他不舍地看着儿子,只允许我送到病房门口,他小声地坚定地对我说:“从今天开始,不要再让儿子看到你哭!这家伙心里有数得很,每次你一哭他就问妈妈是不是怕我死了。记住我的话,不要在儿子面前流眼泪,就是装,也要装出高兴的样子。”然后,他笑着对儿子挥挥手:“明天见!”

当天晚上,磁共振室给儿子做检查的那个年轻的女医生来到了病房里。那是一个说话很讲究分寸的女孩子,她问我你是吴边的妈妈吗,我说是的。她说是这样,今天我们看了吴边的片子以后,觉得很有必要过来问一下他的病史,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现他有一些不好的症状的?

我极尽祥实地给她讲了有关儿子病情的一切,哪怕一个眨眼的细节都不敢漏掉。

她认真耐心地听我说完了,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说:“如果从我们的片子上来看呢,脑囊肿的可能性不是没有,可是如果从你刚才说的情况来看呢,脑瘤的可能性就比较大一些。好象是去年吧,也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来我们这里做检查,一开始也是按襄肿来治疗,可是没什么效果,他们就出院了。这种情况当时没引起我们的重视,等他们过几个月再来检查的时候,那东西已经长得很大了……”

现在想来,这个年轻的女医生是想善意地提醒我们,那是一个瘤子,不要再呆在神经内科了打吊针了,要赶早想别的办法。可是她说得是如此的含蓄,是怕我们承受不起打击?还是怕她神经内科的同事下不了台?

我和丈夫多么希望那是一个囊肿啊。

正是在这种可怜的侥幸心理的作用下,四天后脑积液检查结果出来后,当儿子在T医院的第二任主治医生王教授说,他认为还是血吸虫感染可能性比较大,建议再次使用抗生素法洛西(另一种头孢类药物),并同时服用吡喹酮(驱虫药)试试看的时候,我们竟有些做梦一样地想,也许那真的就是一个襄肿,也许这个疗程过后儿子真的就好了。

于是,一切绕了个圈子又回到了起点,儿子又开始了每天长达八九个小时的吊针。

何医生在这整个过程中一直保持不置可否的态度,有一回甚至还生气地问我:“为什么还要打这种针?”为什么还要打这种针?要问也得去问王教授,我只是病人家属,我怎么知道?

现在想来,何医生不敢去责问教授,只好迁怒于我这个满脑子愚蠢的侥幸想法的病人家属。他已经认准了那就是个胶质瘤,可他还只是一个一般的年轻的医生,怎么可以明目张胆地,在病人家属面前去否认对自己负有传帮带重任的老教授呢?所以,他常常心事重重地望着他的小病人,对我欲言又止。

我的父母亲在家里急得不行,母亲还去找了她一个很要好的老姐妹,因为那个杨阿姨有一个兄弟正是这所医院神经外科的教授,还是从德国留学回来的医学博士。

我小时候听母亲说过,杨阿姨有一个弟弟读书很聪明,考上了医学院,后来又到德国读博士去了,据说学成以后是专门给病人的大脑开刀的。这样一个人物在二三十年前闭塞的小镇可是凤毛麟角,我曾经年幼轻狂立下的长大了非要考大学的志愿,可以说无不是受了这个人物的影响。

人生真是无常,世界真是太小。我没有竭力学习我的偶像坚定地去考大学,我的儿子却寄希望于他来拯救生命。

杨阿姨写了一张便条,让丈夫去找她的弟弟:

“来人是我一个老姐妹的女婿,其子在你院神经内科住院近二十天未能确诊,今天找到我,希望能得到你的帮助。弟,姐只给你一句话:请你细酌病情而直言。直言,切记。”

是什么时候开始,医生对病人直言病情,还需要来自方方面面的勇气?

杨博士给了我们最清楚明白的答复。虽然对病理的判断有失偏颇,但他是T医院里,第一个果敢地对我们直言儿子病情的医生。这是他对我们最大的帮助。

杨博士看了那张磁共振片子,先是问你们有几个孩子啊?丈夫说,两个,另一个是女孩,跟儿子是双胞胎。

杨博士再看看片子,说话就有了底气:“你们还在这里等什么啊?这东西一看就是个瘤子,长的位置太深了,几乎就在大脑正中间,做活检的风险也很大。你们别再在这里花冤枉钱了,甭管它是个什么瘤子,先用伽玛刀把它打了再说。只是,从此你们做父母的,就得背一个沉重的累赘生活。”他说,你们先把片子带到X医院伽玛刀治疗中心去问一下,看能不能做,如果可以做的话,我再来帮你们联系那里的主任。

话刚说完,杨博士被一个紧急电话催走了。

从医院回家后我才听母亲说,杨阿姨娘家唯一的杨姓侄儿,几年前才19岁,也患了脑瘤,症状是频繁发作的癫痫和头颈不停地摇晃,一家人痛苦不堪。在讨论动不动手术的家庭会议上,作为亲叔叔的医学博士选择了沉默,只是让侄儿定期到他那里作检查,定期服药控制症状。他说就目前的医学水平而言,他只能做到这样。母亲说,杨博士不知给别人做了多少手术,侄儿的父亲、他的大哥跟他在老父亲的遗像前坐了一晚上,可他就是不敢答应给自己的亲侄儿开刀。

伽玛刀我听说过。我们单位有一位同事曾姐的女儿,七八年前大约是十一二岁的时候,发现了脑血管畸型,病情很凶险,医生也是说不能做开颅手术,几经周折后花了很多钱,在X医院做了当时据说是最先进的伽玛刀手术。那是一个皮肤白晰眉清目秀的女孩子,现在差不多二十岁了,疾病给她留下了腿部的残疾,虽然不是特别严重,可看上去总让人惋惜不已。

我曾经无比同情曾姐,却没有想到我会比她更不幸。她女儿的性命从此无虞,我儿子的苦难却是没有尽头。

后来我在X医院伽玛刀治疗中心的宣传资料上,看到的关于伽玛刀的描述是这样的:

“伽玛刀”名为“刀”,但实际上并不是真正的手术刀,它是一种融现代放射物理、放射生物、医学影像、计算机、智能自动化控制等多门类学科于一体,以治疗人体颅脑疾病为主的大型高科技放射外科治疗设备。其基本原理是采用三维立体定位技术将颅内病灶精确定位,将201束细束钴60高剂量的离子射线——伽玛射线经多解度精确聚焦照射病灶,一次性大剂量摧毁病灶组织,达到类似外科手术切除的效果。因被毁损的病灶与周围正常组织的界限锐利如刀切,故形象地称之为“伽玛刀”。

就这样,我们一边满怀希望地在T医院治儿子的脑囊肿,一边在儿子每天打完吊针后,提着磁共振片子,带着儿子,在武汉市的各大医院来回奔走,希望能够听到一句“这不是瘤子”的结论。

作者:大眼睛海归茶馆 发贴, 来自【海归网】 http://www.haiguinet.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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