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国内有一股明为提倡“国学”实则复古运动的不大不小潮流。于丹的《〈论语〉心得》广为学习推广到理论高度暂且不表,单就44名教授呼吁将教师节改为孔诞日、十博士号召抵制圣诞节、许多地方官方公祭轩辕黄帝、大禹、孔子、柳下惠、武则天等等就有好几起。加上各地一些人极力推崇汉服,混混沌沌的俺不知这些事的动机是在弘扬民族文化、还是另寻法宝别有所图?俺总觉得有人脑子进水,撑着肚子在拉稀。

汉服是个什么概念啊?这个“汉服”是单指汉代服饰还是特指汉族服饰?如果是汉代服饰,那直接去长沙请教马王堆汉墓女尸得了。既然指的是汉族服装,那这个汉服究竟是个什么款式呢?

历史上看,汉服始终没有一个固定模式。举个与服装不沾边的民族乐器例子比较:大概除了箜篌(已失传)、竽、筝、埙等乐器,那些现在流行的琵琶、各类胡琴、羌笛、洋琴、唢呐等等号称汉丝竹乐器,多为西域或汉族周遍少数民族传入而演变成汉族所独有。汉服虽然没有乐器演变那么明显,但基本也是如此。看看先秦关内诸国和唐宋汉服比较就可明了。现在比较认识统一的汉服代表性,是明朝的汉族服饰。但由于民族融合导致文化融合,纯粹的汉服已多经改良也不是纯种汉服,这就是演变后的差别。

清军入关后,满服替代了汉服,后几经改革发展成瓜皮帽长袍马褂成汉服。再后来民族通融、西方接轨,汉服向实用美观方向发展,出现了男式中山装(四个明口袋,立领系风扣)和女式旗袍(也叫大褂。这种旗袍后经中西结合改进注重卡腰大开启凸现女性美,与先前满族旗袍有本质区别)。民国初期,马褂瓜帽从百姓家逐渐淡出,成为长袍大褂装,或斜襟对襟褂袄毡帽礼帽。一段时间女学生穿卡腰斜襟上衣下穿长裙很文静清纯的样子。再后来什么列宁服学生服军便服西装夹克休闲服乱了套,没有什么固定款式,完全根据个人喜好、经济条件、工作性质和生活习性穿着。在解决了温饱问题后随着生活提高,追求服饰时尚完全由着人们的性子来,时髦MM完全可以学陈晓旭曾扮演的林黛玉,身着古装作病态大家闺秀状招摇过市争眼球。

如果强行硬要找出一个当今的典型汉服来,俺看那个一曲“信天游”叫响的头系白肚肚毛巾穿对襟马甲、腰系白巾或草绳的民间歌手阿宝打扮,以及陕北外秀内慧的米脂婆姨们粉红兜肚贴身外着红夹袄绿裤裤的行头(或《红高粱》中“我奶奶”巩俐的打扮),倒是真正代表汉族民间的近代传统服饰。这种服饰真真显示出汉族汉子粗犷豪放、女子温柔含蓄的气质,再加上狮子舞腰鼓舞红绸舞锣鼓队信天游地方小戏什么的,倒真显汉族的传统装饰和娱乐。不知提倡汉服的专家们意下如何?呵呵~~

如果还不健忘的话,会想起前些年的“唐装热”。唐装也是一个歧义词,绝不是唐代的流行服饰,大概是外国人称呼中国和华人为“唐山”、“唐人”引申而来。实际这种所谓的“唐装”是清代后期的马褂夹袄的变种改进,是由满人的服饰演变而来的。但是就有人认为是“国服”而极力推崇,他们大概忘记了,他的老祖宗是如何被清军逼着剃头的。记得当时APIC会议在我国召开,国际许多高峰人物云集上海,同穿杂七杂八色唐装留影招摇过市成为当时一景,惹得一些国人眼红立马效仿,似乎也趾高气扬来。服装商认为大发其财的机会来了,各类款式各类档次唐装纷纷出笼。结果最终绝大多数国人不认可唐装导致价格爆跌,无人问津,哭到最后的是一些亏本的厂家商家。这说明唐装不伦不类缺乏时代潮流,并不适应现代人追求时尚需求的。同样,古代的所谓“汉服”也是如此。

去年我在北京的紫竹院看到一群大学生身着‘汉服’在举办一个什么活动,他们有的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交谈,有的女生在石凳上作读书状,有的走来走去若有所思,能看出来,他们是在展示所谓的‘汉服’。古代人是个什么样子不得而知,我看了半天,总觉得有些不伦不类。留着各种式样的现代发型,身着轻薄的戏装,衣服下摆处露出的牛仔裤和运动鞋,在配上款式新颖的手机。原本想拍些照片,最终我还是将相机放回包内,这种东西不拍也罢。

再回到提倡汉服上。日本、朝鲜和韩国着民族服装无可厚非,因为这三国都是单一民族的国家,不会引起民族感情问题(坦率讲,这些国家官服民服也深受当年唐服影响了几个世纪)。我国是一个有着56个民族的大家庭,单独提倡汉服穿着,可能主观愿望是好的,但产生着对少数民族不恭嫌疑却是一个不争的客观事实。再说,如果真的穿上大明之前的宽带肥袖长袍汉服,头饰还需配套。哦!对了,男人从现在起蓄长发留胡须,先生们戴冠后最好留起山羊胡络腮胡什么的方显飘逸威武,小姐盘头插金凤银莺头簪方现娇媚婀娜,没有这些配套哪叫“汉服”?如作为个人喜好本无可厚非,若就此加以推广,实在不妥。

服饰,是民族的,但不是民族主义的,民族服饰,在一定场合含有某些政治含义的功能,但主要功能还是御寒遮羞和美观。如果不分场合情况硬要把穿什么服饰作为某种主流意识形态或民族崛起的标签一昧拿给世人去讨取赞誉,是不是太阿Q了?!

国家兴不兴、民族立不立、人民旺不旺,不在民族服饰或大轰大嚷的形式上,而是看实际国际公认的国力效果上,民族的凝聚力也不是从服饰上得来的,难道服装统一了就没有汉奸走狗了吗?中国自古以来朝野内外就不乏一些劳民伤财祸国殃民的“狗头军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人模狗样像个忧国忧民的正人君子。俺建议那些吃着农民兄弟种的粮食、穿着工人姐妹做的衣裳、花纳税人缴的租子的“精英”们,还是扎扎实实搞点急需解决的民主民权民生的实事,别一门子净出歪点子馊主意为好,那样只能在民众中失掉权威和信誉。

俺套用北京人的一句口头语:你丫别闹了!干点儿正事,饶了汉服吧!